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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蘇羨發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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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是誰打開了外三科樓層大門,一群人瘋了似的舉起相機攝影機將我們團團圍住。蘇羨將我拉向身後,淩晨也站在我們身邊,那一刻我突然覺得,這個世上只有你落難才看出誰對你真心。我感激的看向淩晨,他與我對視笑了,露出小虎牙。

蘇羨的手冰涼,我卻手心冒汗,記著不停地像蘇羨提問,無非就是問蘇羨是否真的是精神病史。蘇羨神情十分淡定,緊握住我的手絲毫不肯放開。我知道他緊張,這群恨不得天下大亂的記著怎麽會關心是是否願意回答,他們只會挖掘更深層的爆料,美其名曰給社會觀眾最真實的交代,他們要的是點擊率,是爆料更多獨家新聞。

閃光燈不停閃爍,睜不開眼。護士長早就報警,我們只要等待,沈默地等待警察就好。我一直這樣想,當看到有人聲淚俱下哭訴,當知道蘇羨曾為自己手術,自己的主刀醫生是個精神病,他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,天知道蘇羨會在他肚子裏做什麽?

我突然很惡心,這個人我認識,他為手術更順利,特意到蘇羨辦公司送紅包,被蘇羨拒絕後還對蘇羨千恩萬謝。說蘇羨是最有實力的醫生,品格高尚。現在倒是會反戈相向,倒打一耙。

那些個蘇羨曾經幫助過得病人,此時卻一個個縮頭,不肯為他說一句話。人就是這樣,對自己不利總會縮起腦袋當個烏龜,預計無關高高掛起。

蘇羨抿緊的唇角笑了,帶著自嘲的意味,這就是他認真對待的病人。

我看向那群人,又可悲又可憐,其中一人突然舉起一把水果刀像蘇羨刺去,眾人都沒意料到有人敢當眾行兇,我來不及思考,將蘇羨狠狠拉向一邊,我脖頸一痛,溫熱的血液立即灑出來。我看到那人驚慌的眼神,看向我身後。蘇羨將我一手抱在懷裏,一只手掐著行兇者。我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,淩晨上前幫我止血。我拉住蘇羨的胳膊,他的眼神完全變了,除了狠厲再看不到一絲溫潤,仿佛變了人。

“不要傷人,你真的想別人說你是精神病嗎?”我哭著搖晃蘇羨的胳膊,行兇者眼睛恐懼無法呼吸。我害怕蘇羨真的要殺人,一口要在他手腕處。蘇羨吃痛,將那人放開。

“對不起,我失控了。”蘇羨看著我脖子上的紗布,像淩晨點頭示意,“和淩晨離開,跟我在一起你會受傷。”

我緊緊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放開,我知道他又想離開,即便只是短暫的分別我也恐懼。

警察來的時候,記者才被驅趕離散,蘇羨被警察帶走,我要一同去,被蘇羨攔住。

“我不會跑,畢竟還有警察在,乖點,讓淩晨包紮好傷口,我們晚上見。”

“你等我,不要獨自跑掉,我會找不到你。”我哭著抱著他,我阻止不了警察,我害怕警察會把他囚禁起來,畢竟他在所有人面前差地要了別人的生命。

對記著而言,這便是坐實了他是精神病人,他們不管蘇羨工作是否優秀,他們只所謂假象即可。我想起那個曾經被醫院停職的外二科醫生,他們也是這樣逼瘋一個好好的醫生,害得他們家破人亡,差點跳樓。網絡鍵盤俠太多,看不得你好,口誅筆伐能瞬間殺死一個人,更何況是蘇羨。

蘇羨被帶走,外三科才算安靜下來,淩晨幫我傷口消毒,做縫合包紮。這一刀劃在的左側勃頸處,衣服上全是血跡,縫合時我要求不打麻藥。淩晨小心翼翼的幫我一針針縫合,這一刀再深點,就會割到我的靜脈,也許我真的會死。

“是誰散播謠言,他要的是毀了蘇羨,是誰這麽惡毒。”我淚珠一顆顆滑落,滑進嘴角裏特別鹹,我的心情像是吃了一袋鹽,想喝很多水緩解。

“你不懷疑我嗎”淩晨收工將工具放好,取下一次性橡皮手套。“畢竟我說過,我曾看到過蘇羨去看心理醫生。”

“我信你,”我自信的望著他,他一楞,沒想到我回答的這麽幹脆,眼睛裏有些濕潤。他倔強的轉身,我說,“我信你,你和蘇羨是最好的朋友,你不會害他。”

“謝謝,謝謝你的信任。”淩晨壓低嗓音說,“蘇羨是我一輩子最好的朋友,我不會害他。”

我知道,蘇羨嘴上說著不管淩晨,內心最看重這個陪伴他多年的摯友,他們或許吵鬧,或許牽扯利益,蘇羨從未真正害過淩晨。對他而言,淩晨除了是朋友更像是親人,是蘇羨為數不多的親情。

我的衣服上全是血,為了不引起騷動,先回家換身幹凈的衣服,之後立即趕去警察局。

我以為蘇羨會在那裏等我,我慌張的跑進去,到處見不到他的身影,警察說,他做好筆錄就自行離開了,沒人知道他去哪?那一刻我覺得六年前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似的在我眼前晃蕩。他臨走時,也說,會回來,可他走了再也沒回來。這一次他又故技重施,讓我相信他會回來,結果他再次拋棄了我。

我不知道該去哪尋找,先是跑回醫院,淩晨沒有看到蘇羨回來,得知蘇羨消失,分頭和我一起尋找。我不停地打蘇羨的電話,永遠是關機。我跑回瀾山花園,打開門屋子裏靜悄悄的,沒有一絲人氣。我不死心打開每個房間,蘇羨的衣櫃擺放,他沒有回來取過衣服,我心裏稍許安定些。路過書房看到那些心理學書籍時,忍不住將他們一一打開。突然淚流滿面,他在上面一字一句寫著“葉子,我想回家,帶我回家。”寫了很多遍,每頁紙上都是我的名字。我一張張翻看,直到一張信封夾在書頁裏。

打開之後,我再也不能平靜,上面寫著公正書,立遺囑人:蘇羨受益人:夏葉  立遺囑:自願將個人名下所有財產全部贈於夏葉。若本人無法控制自身對夏葉造成實質性傷害,立即送往精神病院,財產可直接繼承。

我看不下去,癱軟倒在地上,感覺每呼吸一下,胸口都勒得生疼。他早就計劃好了,從他說將他的一切都給我,他就立好遺囑,他早就想好自己的後半生,終生被鎖在精神病院。

最後,我來到外公的療養院,看著外公我忍不住抱著他哭,我說“我找不到蘇羨了,他又逃走了,我是不是這輩子都看不到他了。”

外公僵硬的手輕輕拍打我的後背,嘴裏含糊的說,“....口袋,口袋。”我擡起頭,明白外公意思,忙將他口袋裏的東西掏出來,是一張名片。“私人心理診療師。”

“....去,氣找羨羨,帶...帶他....回家。他....害怕寂寞。”外公費力的說,眼框一下子紅了,我擦幹眼淚點頭向外公點頭,“我會帶他回家,不會讓他去任何地方。”

外公笑了,眼淚止不住,他手指晃動,讓我趕緊去找蘇羨,我轉身時,聽到外公說,“謝謝,你是好...好孩子。”

其實我不是好孩子,,我沈浸在自己的愛情裏,沒能及時發現蘇羨的異常,是我對不起蘇羨。

我出了療養院直接打的到名片上的地址,這是一棟獨立別墅,裝修十分古典。我站在門外按下門鈴,門口的顯示屏上突然出現一個女人,她見我笑道“是找蘇羨,蘇醫生嗎?”

我大喜,立刻點頭。門輕輕自動打開,我連忙進去,一個女傭裝扮的女人上前說,“蘇醫生,正在和陳醫師聊天,請隨我來。”

我跟著她進屋,這是一家私人心裏咨詢工作室,房間裝飾不多,大多是暖色調,很溫馨。我們進到一個寫著診療室門口,女傭停下敲門,屋內一個穩重的男聲說“請進。”

女傭伸手推開門,讓我進去,自己退出去關上門。我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沙發上看書,見我進來將書放下,笑著說“夏小姐,你好。”

“你認識我?”我正驚訝他居然叫的出我的名字,畢竟我們從未見過。

“老實說,這是第一次見,我見過你的照片。”他起身幫我倒杯水,我坐在沙發上局促不安,想問他蘇羨在不在?

他看出我焦慮,也不吊我胃口,“蘇羨在治療,你稍等片刻。”

聽到蘇羨在,我緊張的情緒瞬間放松,像溺水的人突然給他一個木板,整個人都輕松很多。

我看到他胸前的名牌,“陳易”想起看到蘇羨手機微信時,曾跳出的陳姓,當時以為是某位家屬,現在看來這位陳醫師和蘇羨交情匪淺。

“夏小姐不好奇嗎?”陳醫師坐在我對面,“好奇我怎麽知道你?”

“是蘇羨。”蘇羨和他談起過我,否則我想不到更切合的理由。

陳醫師點頭,“我是蘇羨放入心理醫師,從他第一次發病開始都是我在治療。”陳醫師停頓下又說“你見過蘇羨發狂嗎?”

我想起在醫院裏,蘇羨單手掐住那人,眼神裏透著嗜血的光芒,不禁後背發冷。我點頭,“他現在怎樣了?”

“我帶你去看看吧。”陳醫師起身帶我來到房間的轉角處,輕輕推開一扇門,裏面別有洞天。這是個很隱蔽的小房間,有一面透明的玻璃墻,玻璃墻那邊是個臥室,有著簡單裝飾。一張單人床,一臺書桌,一個小書架。窗邊有個躺椅,蘇羨躺在躺椅上望著窗外,暖暖的太陽打在臉上,十分平靜。他一動不動,像個被時間停止的雕像,我忍不住又想落淚。

“他來了之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間,不肯說話。你來了我才明白,他在自責。”陳醫師看向我包著紗布的脖子,“他認為是他害你受傷,心結打不開,我也無能為力。”

我摸著自己的脖子,明明是意外,他卻怪自己沒保護好我,這樣的蘇羨讓我心疼,更加厭惡自己無能為力。

“他什麽時候得的病?”

“大約五年前,我在澳大利亞時,他是我的第一位華人病人。”陳醫師感慨,“蘇羨很聰明,聰明到讓我無法排解他。他擅長心裏戰術,與他對話就像一場戰爭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我時常覺得疲憊。”陳醫師笑道,“我當時想,他如果是一位心理學醫師,一定會是最棒的。”

我沈默,五年前也就是我大二那年,蘇羨在澳大利亞得了精神病,而我在和季又越談朋友。

“後來我找到與他聊天契機,那就是你。”陳醫師哇望著我,“只有和他聊起你,他才會放松警惕,變得溫和。”

我心一動,蘇羨心裏一直有我,我知道,卻又心酸,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“他很喜歡說你們的故事,給我看你的照片。”

“我的照片?”我不解,我沒給蘇羨發過自己的照片。

“就是這張,估計是從哪個證書上撕下來的,上面還有半塊印章痕跡。”陳醫師將手機圖片打開。照片上是我高中時辦圖書借閱證時拍的一寸照片,頭發永遠亂糟糟的,像個剛睡醒沒梳頭的孩子。我記得高三結束我就隨手丟垃圾桶內了,沒想到被蘇羨撿去,撕下照片珍藏。我心裏突然很酸澀,很想抱抱蘇羨,不然他那麽孤單。

“他現在情況怎樣,穩定嗎,能不能回家?”我承諾外公,一定會把他帶回家,他害怕寂寞,害怕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間。

“現在看來還處於穩定階段,但是每天要來接受心理治療,如果他出現第二人格,必須進精神病院治療。”陳醫師嚴肅的說。

我不解,“第二人格?”

“嗯,蘇羨有非常殘暴的第二人格,我不建議你和他單獨相處,最好家裏配備鎮定劑藥物。”

我的心突然被狠狠刺傷,陳醫師口中的第二人格在我腦袋裏不停回旋回旋,全身力氣像被抽幹一樣,突然再也站不住,癱倒在地。

我的蘇羨,有人格分裂癥,在沒有我的日子裏一個人獨自堅強的治療,而我,一無所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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